25-1-1
小雪纷飞,树林与地面被白雪覆盖着,棕色的屋檐也被染成了白色,一切显得如此安详。而有时安详之中,也会带来不安。
邯郸城北门,此时门内坚守士兵经不住敌军的猛烈撞击,纷纷向后倒飞。城门被破,敌军顺势向里冲了过来,一场危机已经在所难免。
25-1-2
王宫内,一处小院落,屋里一位身穿淡紫色碎花公主衣的女子,正值花信年华,她在书桌上用毛笔书写着一封信件。此女子与墨香莲的容貌极为相同,不过她为赵国大长公主赵婉悦。①
不一会儿,外面传来许多杂吵声,还有器具跌碎声。赵婉悦有些疑惑,便向外走去。
赵婉悦出了小院,行走在王宫里,看到的满眼都是嫔妃与宫女带着东西慌忙逃离,王宫的道路上掉落了许多陶瓷饰品与金银财宝,很少有人捡起,都忙着离开此处。赵婉悦见此,便问向经过身旁的一位宫女。
“丫鬟,为何形色如此匆忙?”
“公主,都城被秦军攻破了,不久后就会打到王宫。”
“都城这么快就被破了,可有景承将军的消息吗?”赵婉悦吃惊道。
“景承将军自太原北上云中抵御匈奴已有月余,未知详情。可惜了,若是李牧将军还在的话,或许能等到景承将军南下救援。”宫女感慨了下,劝说大长公主道:“公主,都城被破,景承将军是回不来了,还是赶紧离开吧。如果现在不走的话,到时王宫被围就走不了了。”
宫女说完就匆匆离开了,而赵婉悦恍若无神的向庭院走去。
25-1-3
赵婉悦经过了庭院小道,来到一处荷塘,荷塘景色峭壁环峙、松柏滴翠、玉石堆岸、杨柳垂丝。她穿过池中浮桥,停留在凉亭里,看向前方,好似能一眼看到云中城,继而传达心中所念。
不一会儿,赵婉悦口中轻轻淡言:“景承,来世再等你,出现”便双手向上而举,面向荷塘倒去,仿佛要与她拥抱的就是景承。
不尽红尘,徘徊一更又一更。
雨雪纷纷,埋藏千年宿几曾。
幻化莲身,寄荷塘相思生。
她随誓言定下,只为等你,出现。②
25-2-1
云中城,出了赵长城的北方几里开外,驻扎着一支大军,隐秘在山间,随时等待着出击。此时,军中大将军营帐内,一位身着戎装的将军,与一位身着文装的军师,正在帐中的沙盘旁谈论着战事军情。这位将军与羽子青长的如出一辙,不过他为赵国大将军景承,早年是廉颇老将军的一位学生。
“将军,我军斥候已查明匈奴主力就驻守在榆中,若是今晚子时奇袭,定会大败匈奴。”军师指着云中城西北方的一处说道。
“恩,匈奴兵甚是狡猾,一旦不利,脱如动兔,难以寻觅。这真是个一举击溃匈奴的好机会。”
这时,帐外跑来一位灰头土脸的士兵,进到帐内后,单膝跪礼,急忙道:“报、报告将军,不好了,大事不好了。”驿卒(传令兵)气喘吁吁,郁郁昏厥。
“出何事了?慢慢说来。”
“将军,秦军来犯,已经突破井陉口,向南攻去了邯郸城。”驿兵说完,就晕了。
“秦军竟然这个时候来犯了,都城危难,军师,我军还要与匈奴大战,这时该当如何?”景承一听,都城危机,连驿兵都忘记叫人扶下去安顿,急忙问军师。
“将军勿慌,都城有李牧大将军在,相信至少能守月余。我军在大败匈奴后,迅速南下,前往太原。秦军主力定在前线,太原必定空虚。待我军乘势占领太原后,既可阻截秦军后路,又可与都城成两面夹击之势。秦军闻言定会强攻都城,所以在这之前,先要告知赵王,让其派使节出使魏国求援。魏国反秦最甚,只需会意若是能与秦抗衡的赵若亡,下一个必是魏,魏定增援。当援军到达都城之时,我军正好夺得太原,那时秦军必败。”
“此计谋甚妙,有鬼谷先生助我,覆灭秦国,安定天下指日可待。”景承感言了下,这时才想起晕去的驿兵,向外喊道:“来人,扶这位兄弟下去休息。”
25-2-2
月黑风高,山下旷地,白茫茫的雪地上整齐的遗留着许多印记,向前看去,前方停留着一支工整的大军,大军前方是景承大将军与鬼谷军师,还有几位副将在做出发动员。一声戎甲的景承骑着马儿面向大军,正欲开口时,之前午后报告军情的驿兵,急忙赶来。
“报告将军。”驿兵拱手单膝跪礼道。
“噢?这位兄弟,我不是派人交给你一封急件,当你醒来时,不是应该赶回都城的吗?难倒有其他异状。”
“将军,都城回不去了。”驿兵这时大悲言道:“之前体力不支晕厥,吾未禀报完。秦军突破井陉口后,不足半月就攻破都城,赵王被俘,赵春平带着赵嘉逃往了代城。”
“什么?都城被破了,李牧将军何在?怎会让敌破城。”
“将军,赵王听信郭开谗言,赐死了李牧将军,导致都城守卫乏力,不敌被破。”
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,赵迁小儿昏庸无能啊!”景承感慨道:“当日长平之战,赵偃太子极力进言赵王临阵换将,我就知道是记恨老师的郭开在背后作祟,导致我军精锐近乎殆尽。当时我只是寻常小将,拿郭开没撤,本想大败匈奴后,请赵王处死郭开,岂料晚了一步。时不待我啊!”
“这怎么会这样?”“都城被破,赵王被俘虏,这就亡国了?”“回不去了。”士兵们低言着。
“大将军,是去是从,请您定夺吧。”“是啊,将军,前面不远就是匈奴,不如我们就直捣黄龙。”副将们劝言道。
景承这时先是对鬼谷先生道:“若是长平之战之前,就遇到鬼谷先生,也许就不会时不待人了。我欲直攻胡都,恐凶多极少,不知先生有何打算?若是挂念亲人的话,我让卫兵护送您回山。”
“邯郸没了,不是还有代城吗?就让我再帮将军最后一程吧。”鬼谷先生看向远方言道。
“好,我有军师和兄弟们相助,虽死无怨。”景承对军师和副将们言道后,举起长剑向天,对士兵们喊着:“兄弟们,我想你们也知道都城被破,我们回不去,见不了亲人了。那是谁让我们见不了亲人的?仅仅是秦军吗?错!还有匈奴!要不是这些匈奴来犯,我们就能败退秦军了。既然如此,兄弟们,让我们见不了亲人的匈奴,我们该怎么办?”
“杀!杀!杀!”
“好,这才是我景承的好兄弟们。随我重振军号:不破胡都,不势还!”
“不破胡都,不势还!”士兵们异口同声。
“国破山河在,自有后来人!”
“国破山河在,自有后来人!”士兵们虽死向荣。
“视死如归,就在今天!”
“视死如归,就在今天!”士兵们无所畏惧。
“进攻!”景承一马当先向前冲去,也许是想起了某人,泛起了一丝笑容,心中感言:“婉悦,来世再与你,相见。”副将与军师紧随其后,士兵们便随其后。
半月幽深,边塞飒沓走一程。
刀剑纷纷,满身红衣看今生。
血洒疆城,这宿命的年轮。
他用笑容写下,来世与你,相见。②
25-3
邯郸城,王宫一处阁楼内,赵婉悦席地正坐,弹奏着抚琴,目向远处宫内小道,为景承的出征送行。一身戎甲的景承骑着马儿,带着士兵,行走在宫道上,向外走去,听到琴声后,不时回头对阁楼上的赵婉悦微笑。
赵婉悦间间续续地弹奏着,看着远去的景承,心中期盼着:“景承,我会一直等着你平安归来的。”
驿站长亭,顾盼一乘又一乘。
夜色又人静,小巷有几成。
青丝朝暮成霜,品几味热泪冷。
抚琴声,断断续续亦在生。
遥望远处,夕阳逐渐落去,不见你归程。
古树枝藤,燕雀还不显安身。
岁月匆匆感叹,可惜缘分。
蹉跎的星辰,再平衡,
也躲不过红尘。
沉睡荷池,只为转世再见,等你的生辰。
诉情愁因果,结来生的红绳。
临行密密缝,盼与之安生。
生生世世愿陪你等,
说一往情深。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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疏①赵婉悦是赵迁的姑母,之所以年轻,因为她是赵孝成王最小的女儿,赵威后孙女,赵悼襄王之妹,赵悼襄王去世时是二十多岁,而此时的赵迁,即赵幽缪王也只有十多岁。
段②千兴言.《雨情》卷五《情深》,背景诗歌,引。